編者按
今天的孩子還有童趣嗎?
回答一定是猶疑而含糊的。因為,現(xiàn)在“流行”校內(nèi)減負校外補,不上學的日子,孩子們大多在上輔導班,或是在趕往輔導班的路上。
“為什么孩子要上那么多輔導班?”家長的回答簡單卻耐人尋味:“因為大家都在上。”
究竟是什么力量讓家長和他們的孩子陷入這個怪圈?
今天,本報刊登一位帶著孩子奮戰(zhàn)在升學洪流中的家長寫的信。應她的要求,我們隱去其姓名。她的經(jīng)歷和思考讓我們看到,在升學、考試的重壓之外,還有一只看不見的手,攪動得人們“心神不寧”,被迫“隨波逐流”。
這一切都以孩子的未來為名,卻充滿了陰謀和利益。
我是一名大學教師,在陪伴孩子“小升初”的兩年中,作為一名普通家長,我接觸了很多像我一樣從起初的茫然、中途的無奈,到最后不得不全身心投入“小升初”洪流中的家長們。目前,在陪伴孩子迎戰(zhàn)中考過程中,我再次看到很多家長和孩子繼續(xù)奔波于課外班的身影,這四五年來的親身經(jīng)歷和觀察給了我很多體會和思考。
A 家長互相嚇唬 只為孩子報班
2007年9月,在孩子上五年級的時候,經(jīng)朋友多次勸說,我開始上網(wǎng)尋找北京市比較出名的“奧數(shù)學校”。第一站,就來到了“學而思”的接待臺。
初次接觸的直觀感受是,這個學校的招生流程很“科學”。例如,它有一個植入“電子排隊信息系統(tǒng)”的接待流程,接待人員的主要工作流程是:第一,了解學生和家長基本信息,為學生建立教學檔案;第二,向家長提問及對孩子簡單筆試,初步了解孩子的學習現(xiàn)狀,判斷孩子適合的奧數(shù)班級別;第三,向家長介紹學校的師資和題庫等教育資源,如果家長還在猶豫,工作人員就會舉例說明“某某學生經(jīng)過他們的培訓,成績在短時間內(nèi)得到迅速提升”;最后再告訴家長非常適合孩子的某某班只剩下1—2個名額,敦促家長盡快報名。絕大多數(shù)家長都會現(xiàn)場交錢,甚至同時報不同科目班次,一次交幾千元報名費。
為了吸引家長并打消家長的顧慮,學校設有退班制度和聽課制度。家長在長期跟聽的過程中,漸漸熟悉并經(jīng)常互相打聽輔導班信息。期間,部分“專職”抓孩子課外班的家長往往成為消息的源頭,他們經(jīng)常向對“小升初”行情不夠了解的家長們介紹經(jīng)驗。這些消息對日后家長進一步選擇輔導班產(chǎn)生了很大的影響。消息散布得越廣,家長心里越?jīng)]底,越希望多報班、報好班,最后形成一種“家長嚇唬家長,只為孩子報班”的氛圍。
更有甚者,很多家長聯(lián)合起來聘請“熱門教師”走穴,比較受歡迎的教師每個晚上和周末的時間都被各種課排得滿滿的。這些熱門教師不僅負責指導孩子學習,也同時負責幫家長遞交學生簡歷、通報考情。
B 跟風考證 違背教學規(guī)律
除了奧數(shù)外,“英語”也是重點科目,在教育部明令禁止小學生參加“公共英語”考試后,各種名目的英語證書很快成為家長新的選擇。其中,以英國倫敦三一學院“三一口語”等級考試和英國劍橋大學“KET/PET/FCE”系列證書考試最受追捧。
拿FCE來說,這是當中級別最高的綜合英語考試。據(jù)授課老師介紹,它的難度基本可以達到雅思6.0水平,題型復雜,涉及稅務、離婚、經(jīng)濟危機等小學生閱讀中文相應內(nèi)容都很難理解的題材。這樣一個完全不適合小學生英語教育的證書考試,為什么會成為許多高學歷家長都接受的備考目標?
首先,北京市的部分小學生有過長期海外生活和上學的經(jīng)歷,極少數(shù)“小海歸”經(jīng)過一定的訓練能夠把這些優(yōu)勢體現(xiàn)在證書考試能力上,偶然考過FCE的孩子,憑借這個突出的特長被市重點中學錄取。其次,培訓機構將這些特殊的故事編成可供推廣的“案例”,并通過教師、接待員、部分家長及網(wǎng)絡平臺宣傳,從而影響家長。家長為了幫助孩子多贏得一個被市重點學校面試錄取的機會,甚至在沒有真正了解證書的考察內(nèi)容和難度的情況下,為孩子選擇了針對證書考級的輔導班。授課中,為了提高分數(shù),某些教師甚至會要求家長專門帶孩子去倫敦旅游,速成一個“海外背景”,以便于能夠用英語發(fā)表關于“英式建筑”的見解。再次,英國倫敦三一學院等證書機構逐漸注意到中國市場的價值,專門在國內(nèi)教育界尋找證書推廣代言機構,建立“定點教材發(fā)行機構、師資培養(yǎng)機構、考試舉辦機構”等一套體系,中間的口語面試都是由剛剛經(jīng)過短暫培訓的考官隊伍倉促上陣。考試過后,孩子無法完全表達考試的難度和特點,少數(shù)孩子通過考試的例子使家長難以客觀地認識到,這種考試不僅超出了孩子的接受能力,更違背了語言教學的客觀規(guī)律。盡管支付了高昂的培訓費用,投入了大量的時間,但是達到目的的學生家長只是極少數(shù)。